多年后,面对着克劳迪娅的再次归来,佩洛德准会想起当初把伞尖抵在她颈部的那个遥远的早晨。他让莎拉丽丝躲在一边,自己则掩开一道门缝钻了进去。很巧的是,那女孩躲在门板后面,丝毫没察觉到佩洛德的到来。
他就这样轻易地把磨得尖锐的伞尖抵在了女孩的颈部。
“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,佩洛德大少。”女孩缓缓举起双臂,颤动的喉咙只差几分就会触碰到尖锐的伞尖。“不过您这见面礼倒是挺隆重的,我只是不小心掀翻了柜子,又在房里翻了一遍,您大可不必这样。”
“少废话!”佩洛德一声低吼,伞尖又往女孩喉咙凑近了几分,“我印象中的她,可不会说出这么轻浮的话语!你这冒牌货,还不交代你的真实目的,不然休怪刀剑无情!”
“目的什么的暂且不谈,”女孩转了一转眼珠,微微笑道,“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小弟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吗?还是说,你甘愿让这姑娘懵懂地丢了性命?”
“花言巧语!一派胡言!你的底细,我自有办法查清。”
佩洛德紧闭着眼,握伞的手却纹丝不动。然而一瞬间,女孩突然感觉颈部有股劲风拂过。下一秒,女孩甚至有种被划破了颈部皮肤的感觉,就像母亲的抚慰一样轻轻地割开了颈部的动脉。
劲风散去,想象中血液四溅的情形并未出现。女孩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,直到感觉唾沫缓缓地流进咽喉,女孩的肩膀突然一松。虽然仍然是一副微笑的表情,右手却早已攥出了青筋,银色戒指在食指上熠熠生辉。
“下一招就不是这种儿戏了。”佩洛德冷冷地盯着女孩的脸,伞尖正要抽离了女孩的喉咙时,一只缠满着银色铁链的纤细的手掌突然抓住了黑伞的伞尖,轻易折断了锐利的伞尖。折断伞尖的手又握住了伞柄,又轻易地折断了坚硬的铁制伞柄。
“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!”女孩冷哼一声,捏了捏拳头,随手撇下了半截雨伞,“不问来由,只想着用杀招迫人屈服。真以为你居阳兴好欺负吗!”
“你懂什么!你压根就不知道我们兄弟……”一个拳头突然甩在了佩洛德脸上,发出响亮的一声。被力道驱使的佩洛德撞在墙壁,碰出几块拳头大小的碎片。还没回过神来,眼前却又出现了一张相片。佩洛德一见这相片,登时连抬头还击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“你说!这是不是你们一家的合影!”女孩把相片甩在佩洛德跟前,怒气冲冲地喝道,“你以为我能从这个老家伙的手里逃出生天,还不是靠的这姑娘和你们的血缘关系!”女孩抢过相片,指着里面的中年男人骂道:
“可别把你想杀的人搞错了!是这个老家伙!而不是我居阳兴!一个只能借着女人身体重生地窝囊废物!”
佩洛德对着相片喃喃了好一会儿,整个人无力地倚着墙壁瘫坐在地。抬头凝视着女孩的怒容,佩洛德叹了口气,“我何尝不知道你是谁呢,我只是不想接受这个现实罢了……阳兴先生,您知道,克劳迪娅是我们兄弟看着长大的,她的一举一动,我是一清二楚的。”
“这么说,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正主了?”女孩拉了张椅子坐下,“你继续。”
“她平日里并没有佩戴戒指的习惯,所以把你搬到柜子之前,一看见你右手的食指戴着戒指,我心里就已经有了一点疑惑,这是其一。其二便是……”佩洛德连连摆手,示意女孩凑近,女孩半信半疑地站起身,在佩洛德耳边停住。
“她是个左撇子,连右手握笔都做不到。可您刚才打我,是用的那只手啊?”佩洛德嘿嘿一笑,突然脸上一阵抽搐,捂着左脸的掌印一阵嘶声。
“有你的!”女孩摇摇头笑了笑,伸手拉起了佩洛德。两人坐下之后,女孩,应该说是居阳兴抬头看着天花板,又看着收拾着两截坏伞的佩洛德,却是十分惆怅。端详着戴着戒指的纤细手掌,居阳兴其实还是有些难以置信。
“我就这么借着这姑娘的身体重生了?那她呢?”
耳边突然传进了一声刺耳的嚓嚓声,打断了居阳兴的沉思。循声望去,面前坐在床沿的佩洛德死死捏着那张相片,低着头垂下的刘海虽然遮住了大部阴沉的面容,居阳兴还是被那双满腔怒火的眼睛烤得炙热。
松开手,那张揉得发皱的相片缓缓掉在脚下,居阳兴视线扫落,正对上里面留着米色长发的笑容灿烂的女孩。“阳兴先生,能请你答应我一个请求吗?”佩洛德颤抖的声音又让居阳兴抬起头来,他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,只是低着头望着地下。
“什么请求?”
“我,我想和克劳迪娅说上几句,要是您……”
“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佩洛德猛地抬起头来,面前却是女孩意味深长的微笑,“佩洛德大少,这些话一个早晨说不完的,你要是想听,看我今儿晚上能不能找到她吧。还有,刚才这些话可不能讲给你夫人听啊,她要是因为你隐瞒了我的真面目而发火,那我可管不了”
“放心吧,”佩洛德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,“她早晚会知道的。莎拉和克劳迪娅的感情,可要比我们几个来得更深……不对,你怎么知道莎拉是我妻子?”
“秘密。”
……
直到外面的钟声敲响了八下,心急如焚的莎拉丽丝这才注意到紧闭的房门突然拉开了一条门缝,佩洛德探出头左右四顾一番,再三确认之后,这才从房里冒出身子,给房门加上了一道崭新的门锁。
“佩洛德,到底出什么事了?”莎拉丽丝一瘸一拐地凑近过去,手里的盘子摆放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。佩洛德伸手接过盘子,又取出其中一杯仰头闷下,长长地出了一口浊气。
“佩洛德!”
“好啦好啦!不开玩笑了。”佩洛德放回茶杯,伸手揽住了莎拉丽丝的肩膀,“没事啦,刚才的动静不过是克劳迪娅她不小心从柜子里翻出来了。我看了一遍,里面除了我们俩之外,不会有第三人来过了。”
“真的?”莎拉丽丝狐疑地望向佩洛德,并没在他的眼神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。
“真的!不骗你!”
“不行!我得看看!”莎拉丽丝挣脱了佩洛德,伸手在他面前连连摆动,“钥匙。”
“真的不骗你,我这……”
“钥匙!”
“是。”佩洛德顺从地取出钥匙,交给了面前的夫人。莎拉丽丝哼了一声,接过钥匙,又是一瘸一拐地凑近房门,咔嚓一声开启了门锁,推开一人宽的门缝钻了进去。而在进了门之后,莎拉丽丝第一眼看到的,便是盖着一条毛毯,正倒在沙发上沉沉睡下的“克劳迪娅”。
莎拉丽丝再次锁上了门,把钥匙交还给佩洛德。
“怎么样,我就说了吧,”佩洛德收了钥匙,显得有些洋洋得意,“莎拉你就别怀疑了。克劳迪娅哪有什么事呢?为了确认里面到底是不是真的安全,我还在里面蹲到了差不多快八时才出来。”
莎拉丽丝细长的手指突然指向了佩洛德的鼻子,“我说的是你,佩洛德。刚才我们吃早茶的时候,你还说什么‘怀疑克劳迪娅是假的’,现在怎么不再说了呢?嗯?”
“啊!这……”
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?大少爷?”莎拉丽丝的眼光逐渐变得冰冷,却无法掩盖富有生气的金色眼瞳。
“怎么会呢!莎拉。”佩洛德连连摆手,“克劳迪娅一天在这儿,咱们一天就能护她周全。至于更多细节,还是你亲自去问她吧。”他悄悄挪着脚步,操纵着身体向后退却。
“站住!”女人的纤细手掌突然扯住了佩洛德胸前的领子。顺着手臂向上望去,莎拉丽丝的目光愈发变得冰冷。“你什么时候可以走了?不把刚才的事情讲清楚,今儿晚上,你就跟你六哥睡一张床吧。”
“别介啊,夫人!”佩洛德不由得喊出声来,心里早就热锅上的蚂蚁一般。颤抖着手抹了把头上的汗水,佩洛德紧抿着嘴,思索着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。
“莎拉,这三年来,你应该对克劳迪娅的生活习惯十分熟识吧?”佩洛德犹豫着吐出了第一句话。
“你是在戏弄我吗?”莎拉丽丝轻捶了一下佩洛德的胸口,“三年来我与她同床共眠,你不会不知道吧。跟你结婚之前,我们俩早就互相摸清了对方的生活习惯了呢!”
莎拉丽丝心满意足地正要接着讲述,抬头却瞥见佩洛德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态。还没来得及思索,耳边却传进了一阵急速的脚步声,几乎是飞速地接近自己所在。直到脚步声彻底停歇下来,莎拉丽丝这才分辨出那声音的来源。
“米海尔!”莎拉丽丝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,“你怎么……”话未毕,莎拉丽丝突然被米海尔手里握着的一份信函吸引住了视线。虽然被汗水沾湿了大半,这信函中间的符号她可是印象深刻。
“王室的信函?还是邀请函?”莎拉丽丝松开揪着领带的手,赶忙从米海尔手里接过信函。米海尔这时已经是气喘吁吁,没等信函离手,身子就无力地瘫坐在阶梯上,活像一滩软泥。
“找……找七爷的……”米海尔已经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,连连喘着粗气的他身子向后倒去,隐隐却感觉什么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臂。眼见佩洛德脚下生风,连推带搡地赶着米海尔奔向阶梯。
“抱歉啦莎拉。”佩洛德头也不回地回应道,“这不是老头要我们几人去庄园一趟嘛,还有什么话留着回来再说吧。”他的声音变得急切,脚下的步伐也变得飞快,不过眨眼,两人的身形就已经消失在阶梯的转角,只留下隐约还能感觉到的匆匆脚步声。
莎拉丽丝仍旧立在原地,瞬息的变化让她有点无所适从。她掂量着手中那份信函,内心五味杂陈,一时间竟不知要用何种情绪示人。当佩洛德的匆匆脚步声彻底从耳边远去,不久前的一番对话反而开始在莎拉丽丝内心久久回荡。
“……他的意思是,爱好,或者是忌口?”莎拉丽丝不断选择着种种猜想,“又或者是……惯用手?
“嗯?惯用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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